“咦?你今年倒有了这份儿心思?”房老太君果然高兴,接着又摇头叹道:“你有这个心,祖母就高兴了。今年天气格外炎热,我什么都不想吃。”
段庭轩连忙笑道:“别呀老祖宗,好歹是孙儿的一番心意,您不知道,就弄了这点玩意,费了我老大精神呢,您怎么着也得看两眼不是?到时候若是不喜欢吃,孙儿我任您责罚。”
徐冉云见丈夫如此自信,连忙也凑趣笑道:“既是爷的一番心意,老太太您就尝一尝,到时不管好吃不好吃,您只说不好吃,爷不是任您责罚吗?前些日子您不还念叨着他那块白玉龙凤佩是上等的,就让他拿那个给您赔礼。”
房老太君更是高兴,笑着啐道:“呸!让你这么一说,我成了什么?连孙子的东西还要想个巧法儿给夺过来,岂不是为老不尊?”
徐冉云笑道:“老太太别这么说,这是爷的一番孝心。”说完看了看天色,便问杨夫人道:“太太,眼看就晌午了,厨房那边也已经预备好,不如就开饭吧?”
杨夫人点头笑道:“就依你,这便命人传饭吧。”说完又命身旁丫头去请段侯爷过来。却听房老太君道:“罢了,你们老爷是个喜欢清净的性子,今儿是端午,他大概又往道观找老道士下棋去了,这会儿不知回没回来呢?不用去找他,等晚间他回来,到我这儿点个卯也就行了。”
杨夫人连忙应了一声是。于是徐冉云史氏等人便忙着吩咐人调配桌椅,须臾间十几个丫头鱼贯而入,厨子们精心烹制的菜肴一样样摆上来,房老太君忽然想起一事,就对身旁段庭轩道:“是了,娘娘的端午节礼今早上就赏下来了,你的那份儿已经送去你房里,大概是云儿收着,你再去看看我的,有什么喜欢的就拿去,算是祖母感谢你今日这份儿孝心。”
第27章出彩
段庭轩笑道:“祖母说什么呢?孙儿孝顺您还不是应该的,什么谢不谢的?孙儿可承受不起这话。”一面说着,看见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他便指着几道房老太君不喜欢的菜道:“把这几样撤下去,给我空出一块地方来。”
下人们都知道世子爷今儿要显摆孝心,于是两三个丫头抿嘴儿笑着上前,撤去了几道房老太君不喜欢的菜,空出面前一块地方。段庭轩回身一招手,四平双喜和红莲香云便上前,将大食盒放在桌上打开。
原来这每个食盒里只装着一样东西,四个人,总共就是四样吃食,其中大海碗里装着的骨头汤是段庭轩亲自点名要的,剩下三道菜,却是苏暖暖自己发挥,连他也不知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别看只是四样吃食,为这个,小侯爷可是煞费苦心。昨儿一晚上都泡在梅月楼里,好说歹说总算让苏暖暖答应露两手,为此不但被她讹了十几样食材,更是在梅月楼那废弃的厢房中睡了一夜。
可怜小侯爷向来锦衣玉食,那厢房中却是连个像样的被褥都没有,苏暖暖自然也不会好心的给他铺盖,本来就是他赖着不肯走嘛,最后只好和四平在硬硬的石板炕上胡乱铺床破烂褥子凑合了一晚,今儿一早起来,身子都差点儿僵硬了。
受罪是受罪,结果还是很令小侯爷满意的。虽然苏暖暖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提前打开食盒看都有什么东西,这曾经让他怀疑过对方是不是要陷害自己。不过红莲再三拍胸脯保证,说食盒里的吃食是奶奶费了很大心思做的,不到卯时就起来忙乎的成果。对于红莲这个稳重的丫头,段庭轩还是愿意相信的,从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香云是已经完全近墨者黑了,红莲还好,到底是大丫头,心里有主意,还没让她主子给彻底改造掉。
所以此时不但是一屋子人好奇,就连段庭轩自己都非常好奇,想着苏暖暖到底精心摆弄出了什么东西?因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慢慢揭开一个大碗上的盖子,顿时只觉一阵清凉之气扑面而来,仔细一看,只见大碗里是一堆白色中夹杂着些淡黄淡红色彩的东西,果然是从未见过的,因凑上前仔细观察,却听红莲已经在一旁解释道:“我们奶奶说这东西叫做冰沙,是将冰块研成碎末,加了牛奶和香瓜汁,杏子汁桃子汁,还有爷昨儿送去的几个胡瓜,奶奶喜欢的不得了,也用了两个,才拌了这么一碗。今年天气炎热,奶奶说这个解暑气是最好的,只是老太太的话,到底上了年纪,不可多用,只能吃几口开开胃。”
胡瓜就是哈密瓜,先前西域两个小国进贡时带了几十筐,皇帝便拿出二十筐赏人,安平侯府作为勋贵中的热门,自然也有幸分了两筐,段庭轩喜欢甜食,所以很喜欢吃这个,昨天去梅月楼为房老太君求饭菜时便顺手带了几个过去给苏暖暖,指望着对方吃他手短,目前看来,效果是喜人的。这碗冰沙一看就知道是费了心思,虽然夏日里富贵人家也有吃冰的习惯,但不过是把冰敲碎了放在甜酒或者水里,从没有过这种吃法儿。
果然,这样东西一露出来,别人也就罢了,房老太君却是眼前一亮,几个孩子也都是瞪大了眼睛,舔着嘴唇无意识的望向这里,小孩子们对新鲜东西总是最感兴趣的,尤其是这样东西看上去很好吃,还很好看,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这份儿诱惑。
当下房老太君的贴身丫头秋泠便用勺子盛了一小碗,递给房老太君,老太太迫不及待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吧嗒着嘴仔细品味了一番,然后点头赞道:“好,好吃得很,有杏子的清香,香瓜和胡瓜的甜味儿,还有牛奶的甘醇,这冰沙也做的细腻,吞下去,似是连心里那些燥热都没了。果然好吃,这是谁做的?难为她费了这样精巧的心思。”
一面说着,便看向红莲,迟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暖暖那孩子的贴身丫头吧?这是你们奶奶做出来的?”
不等红莲说话,段庭轩便连忙道:“祖母说的没错,就是暖暖做出来的新奇东西,您吃着好,就再多吃两口,胃口开了,咱们好吃别的。”说完冲房老太君使了个眼色,于是老太太便明白这其中应该有事儿了,孙子的表情明显就是容后禀报,因也不再追问,只点头笑道:“好好好,那我再吃两口。”
果然,一小碗冰沙下去,老太太身上暑气顿消,顿时觉着人也精神了,心花也开了,看着满桌子饭菜也有精神了。段庭轩见祖母吃的高兴,更加兴奋,连忙又揭开了第二个盖子,只见里面白绿相配,颜色倒是好看,只是这一团东西实在认不出来,他抬头看向红莲,却见对方只是微笑,接着香云站出来笑道:“老太太,我们奶奶说这东西叫做凉皮儿,是用米粉打成了薄薄的粉皮,切开了,和着黄瓜面筋拌在一起,配上芝麻酱,蒜泥水,酱油,香醋,香油等佐料,最是开胃健脾的饮食,您吃一口看看。这黄瓜可是难得的,若不是爷不知从哪里淘澄了来,这东西就做不成了。”
“这也不算什么,东宫后面就有一大片暖棚,这黄瓜就是从太子那里得的。”段庭轩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凉皮道:“这也从来没吃过,老祖宗快尝尝,看看您是不是喜欢?”
那还有什么疑问?房老太君是老人家,如今味蕾退化,嘴巴吃什么都没味儿,这凉皮的味道有些重,酸酸香香的很是开胃。老人家吃了好几口,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笑道:“呀,这个好吃,我一时不小心就多吃了几口,唔,没有什么限制吧?”
香云疑惑道:“什么限制?”
房老太君幽怨道:“我这样的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虚弱嘛。这不是你们奶奶说的吗?因为这些,不让我多吃冰沙。”敢情老太太没办法贪嘴,心里还有些怨念呢。
第28章各怀心思
香云“扑哧”一声就笑出来,连忙摇头道:“奶奶没说有什么限制,那就应该是没有了。”
房老太君这才高兴的又拿起筷子,却听身旁段庭轩道:“祖母,您还真不能多吃了。”
“为什么?这不是你孝敬我的吗?莫非你馋了,怕被我吃光,所以不许我多吃?”房老太君“怒瞪”孙子:说好的孝顺呢?就是这么孝顺的?欺负我老婆子吗?
“祖母。”
段庭轩哭笑不得,想不到一向看重规矩礼仪的祖母竟然还是个吃货,怪不得自己到了梅月楼就拔不动腿儿呢,好嘛,根子原来在这里。他就说嘛,父母对吃食都看的很淡,自己这忽然出现的好吃如命的性格到底是像了谁?原来是像了老太太。
“嗯?”房老太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意思很明显:你还有什么解释?
“祖母,还有两道菜呢,您要是把这一大盘子凉皮吃了,还有肚子吃剩下的菜吗?可不要怪孙儿我没提醒您,那道骨头汤可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味哦。”
“好险,我差点儿把这个忘了。”在美食面前,一向严肃的老太君竟也会开玩笑了,还故意用手抹了抹额头,好像真是被吓出了一头冷汗似得,接着她又疑惑道:“骨头汤?那东西不是一般用来下面或者配菜的吗?怎么?还可以直接喝?”
段庭轩微笑点头:“是啊,孙儿贡献的这道骨头汤,就是可以直接喝的,到时候您喝了就知道,当真是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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