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四十分钟,我跟小爹几乎玩遍了所有我会的纸牌游戏。
二人斗地主、扎金花、猜红黑、甚至连金钩钓鱼都玩了,可是结果却如出一辙,我从第一把输到了最后一把,每一次好牌都像长了脚一样自已跑到小爹的手掌,到了最后小爹甚至都不再看牌,任由我随便怎么玩随便怎么叫,到了最后开牌一看输的仍然是我……
原本一开始我只是抱着赢点零花钱的心态去试试,可是越输越想玩,越输越不甘心,一直到最后把小爹身上最后一件内裤都给‘输’了下来……
没有这几把牌局,我不知道小爹竟然有那么多的脏衣服!就怎样,我守着洗衣盆一直坐到了半夜十二点半,洗完了最后一件衣服终于松了口气,感觉身上从头顶酸到脚底,甚至连自已的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接下里的生活稳定了许多,我在学校混的很好,跟前面那个胖子成了朋友。蒋伟虽然也跟在我屁股后面天天一口一个飞哥的叫着,可我并不把他看在眼里。艺校里没有任何我感兴趣的东西,每天上课除了混日子还是混日子,只盼着赶紧毕业,好让我能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每天我去上学,小爹便躺在家里睡大觉,到了晚上就带我去一些大大小小的夜场溜达闲逛,并且每天晚上都会遇上那些能赢钱的‘小游戏’。赢完了钱爷俩就到老地方喝酒吃肉,他也会告诉我这些小游戏的工作原理。回到家里我便再次开始为了自已的零花钱向他发起挑战,当然,最后的结局都是惨败……
从最初的洗衣服,到跑腿买烟,再到收拾屋子。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邋里邋遢的小屋子变的干净整洁,再也看不到小爹的臭袜子脏衣服。我不相信自已的运气有那么差,几天来连一次都赢不了!
一个星期以后,当我们再次玩牌的时候,小爹终于点破了其中的门道,告诉我赌局上其实是三分靠应变七分靠手法,所谓的运气二字只不过是用来骗傻子的。说罢他还简单的展示了几个手法,以扎金花为例,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将三张散牌抓在手中,逐一摆在面前,翻开以后就变成了三个A!
小爹说这是一种叫做扣牌的手法,在玩牌以前他的袖子里其实已经藏好了三张A,在手中过牌的瞬间就掉了包。这是赌桌上最普遍也是最难看出来的手法之一,它能运用到很多种扑克牌的玩法上。当然这种手法的难点不在于怎么样把袖子里的牌换出来,而是在于开完牌以后如何将牌再换回去!
一堆眼花缭乱的展示之后,我看的一愣一愣,有些手法甚至小爹已经告诉我原理了,可是再次施展的时候我还是看不出破绽!
炫酷的东西谁都喜欢,在我看来,小爹就是最炫酷的人,而他施展的就是最炫酷的手法。从那以后白天在学校我就有了‘任务’,无论上课还是下课手中总是把玩着一副扑克牌,翻来覆去的练习着那些手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慢慢适应学校这个大集体,青春期的懵懂开始在我心中隐隐作怪。我开始关注那个曾经为我说过话的班长林可,林可是整个班级里为数不多好好学习的人,听说她以前学过舞蹈,后来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学校,只是家境比较贫寒,除了学习之外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勤工俭学。
我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可能是因为开学时候她帮我说过话,所以更喜欢林可,坐在最后一排有事没事就愿意盯着她看。偶尔过去搭个话,给她表演一些自已练会的小手法,相处也还算愉快。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大家懒懒散散的收拾课本陆续离开。我习惯性摸出手机却发现有一条小爹发来的未读消息:“小飞,老子今天要去办大事,桌上有钱,晚饭你自已解决吧!”。
我皱了皱眉头,正在心里琢磨大晚上小爹能有什么事情,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突然响起:“马尚飞,要不要一起走?”
这是林可的声音,我听得身体一抖,手中的扑克飞了一地。抬眼看了看第一排已经收好课本的林可点了点头:“好……好啊!”
并肩走在路上,我紧张的心里好像揣了只兔子,林可却一脸认真的说道:“马尚飞,我不管你家里有什么背景,总之我希望不要跟蒋伟混在一起,更不要被他带坏!这样的学习机会对我们来说都很珍贵,你要懂得珍惜。”
林可认真起来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陶醉其中。她其实非常漂亮,只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太过朴素,所以显得十分平凡。倘若好好打扮一样,一定会比孔兰兰更有魅力,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一路上走的不紧不慢,我们聊了很多关于这个班级的事情。林可告诉我,蒋伟是个官宦之家的公子哥,就是因为家里有个当官的老爸,又认识了几个校外的混混,所以才敢在学校里横着走路。班级里所有人都受过他不同程度的欺负,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女的几乎都被他咸猪手过,男的则认他当大哥。
坐在我前面的胖子外号叫刘宗,为人憨傻外号大胖翔,因为家里人是做生意的不差钱,所以甘愿花钱消灾,这几年没少给蒋伟交了保护费。他担心我最后也会变的跟蒋伟一样,恃强凌弱欺压同学,所以今天才特意把我叫出来谈谈。
不知不觉走到校外,我第一次跟女生出来,表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紧张的厉害,捉摸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时间还早,要不然,我请你上个网?……”
林可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上网,一会六点半还要去KTV做个兼职,现在就得过去。”
听到‘KTV兼职’这几个字,我心里立刻想起了之前小爹带我去KTV唱歌的时候,有不少浓妆艳抹被称之为‘公主’的姑娘陪着客人唱歌,昏暗的光线中搂搂抱抱上下其手,听说只要价钱给的合适,还能解锁更多动作……
见到我诧异的目光,林可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你乱想什么呢,我是去KTV当吧台服务生,每天只工作两个小时而已。”
我也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道:“没乱想,走吧,我送你过去。”
在距离学校两条街开外有一家‘心飞扬KTV’,林可就是在这里做兼职,我一直送到楼上才停下了脚步。目送她走进吧台后面的更衣室,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我心跳的很厉害,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的感觉,反正我很喜欢林可,只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一直看不到林可的身影我才收回目光,转身正想离开,就听到KTV深处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粗狂的吼声:“今天真是……太他妈开心了!你们这个地方,好!实在是好啊!”这声音有些大舌头,并且还带着港台口音,我听着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探着脑袋往里一看顿时愣住了,竟然是小爹!
小爹打扮的很老气,穿着一身米黄色的宽版西装,一脸的大胡子,头发也烫成了环卷垂在两侧,手指手腕脖子上,不是金条就是金链子。他似乎是喝醉了,嘴里叼着根抽了一半的雪茄,左右各搂着一个穿着打扮十分露骨的女人正摇摇晃晃的往洗手间走。
那两个女人的衣服看起来十分别扭,像是把大号的渔网披在了身上一样,乳白色带亮片的内衣内裤十分显眼。一边往前走着,小爹的一只手都伸进了其中一个女人的胸罩里,看动作好像还在用力的揉捏……
早晨还光着屁股在家睡大觉,一天不到,没想到小爹就变成了‘暴发户’,还如此潇洒的玩着女人。我也没有多想,快步跑过去大喊了一声:“小爹,是我,我是小飞啊……”
听见我的呼喊,小爹顿了顿步伐,转身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哪里来的小崽崽,想要认干爹可以,不过你要知道我是个香港人,在香港,你应该喊一声‘爹地’!哈哈哈……”说完还在旁边的女人脸上狠狠的嘬了一口:“小宝贝,咱们走吧,一会我给你讲一个小鸡变大象的故事……”
我不明白小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听着那口纯正的港台口音,还真有些怀疑自已是不是认错了人,只是他跟小爹长的实在是太他妈像了!
不等我追上去确认,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就从旁边包房走了出来,同样是港台口音看着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大骂:“我丢你老母,哪里来的小扑街(gai),你们内地最好的娱乐场所,就是这种服务态度吗?什么样的垃圾(lese)都能进来胡闹!?有没有鸡仔出来管一管!?”
他说话的分贝很高,很快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KTV保安就走了过来,一个暴力的往外赶我,一个点头哈腰不停的跟那个光头道歉。
站在KTV门口,我仍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狠狠的往地上吐口唾沫骂了句‘狗眼看人低’接着愤愤的转身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生气,没想到小爹口中的‘大事’竟然就是出来唱歌玩女人?于是摸出手机把电话打了过去,铃声响了许久,就在即将断线的时候被接通,我带着恼火迫不及待的问道:“小爹,刚才我在心飞扬KTV里看到一个香港人,是不是你?”
话音刚落,小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听口气他竟然比我还要生气:“还好意思打电话,王八犊子,知不知道你他妈今天差点坏了老子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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