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救了我?”他先是看了看四周,见自已身在凉棚毡垫之上,这才仰起头,认真打量起江浪。
只见他身材颀长,面容俊秀,眼露精芒,神采奕奕,真是一位如同从神域降临凡世的人儿。
“大师为何孤身云游,来此险地呢?”江浪点点头默认,又明知故问道。
毕竟也不能透露自已已经知晓达摩来历这件事。
达摩本不是祥林嫂似的人,会四处宣扬自已的苦难,可是面对江浪却开了口。
不仅是因为他救了自已一命,而且江浪身上还有着一种说不清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与他亲近、向他倾诉。
达摩咬了一口江浪递给他的一张馕饼,细细嚼碎,和着清水咽下,这才缓缓开口,诉说起他的经历。
江浪粗略知道他的故事,但是听他亲身诉说,听他诉说国破家亡的悲痛、听他诉说望着故乡满目疮痍的愤怒、听他诉说日思夜梦那个孩童的悔恨、听他诉说他被国人误解为恶魔而人人唾弃的麻木……
江浪如身临其境般,心痛不止,这个本被视作为降服邪恶而降生的王者之子,却被人民视为恶魔,个中辛酸,谁又能知呢!
达摩诉说完毕,长长出了一口气,只感觉心中积郁沉闷之气竟少了不少。
“今日我云游至此,大漠之中,烈日之下,水粮已尽,本欲静待以身饲鹰,了却这副皮囊,不料却被少侠所救!”
江浪闻言却是一脸平静:“看来,你心魔不轻!”
“这一切不幸,本就是我所造成!”达摩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错了!佛家三缚:贪、嗔、痴,你已全犯而不自知!”江浪却是摇了摇头。
达摩一怔,没想到此子竟然也懂佛法。
“贪者,吝啬、骄慢、谄曲也,你吝啬自已名声,牢抱降服邪恶之念,却也成了你的枷锁。”
“嗔者,仇视、怨恨也,你愤恨自已害了那名孩童,而心魔内生生。心境毁灭容易,建设太难。”
“痴者,愚也。有利益我者生贪欲,违逆我者生嗔恚,此结使不从智生,从狂惑生。你恨自已害了那名孩童,却不明因自已的举措而救万千性命,一叶障目,愚不可及。”
江浪字字珠玑,真如警世箴言一般,当头棒喝,达摩只觉的在自已纷乱的思绪中,仿佛抓住了一个头绪。
如今日理顺,则将心念通达。
他急忙问道:“杀一人可救十人,这岂能称之为慈悲?生命焉能用等号来衡量?”
江浪淡然道:“自是不能画等号,然而你既能明白杀一救十,仍是罪业,却还是去救了那十人,又去主动背负罪业,这便是慈悲,这便是因你有宽大的胸怀。”
“那到底何为慈悲?”达摩仍有些茫然。
“所谓慈悲:给予欢乐叫‘慈’;怜悯众生,拔除苦难为‘悲’。”江浪微笑着起身,目视远方缓缓开口。
在达摩眼中,江浪全身都散发着神光,举手投足间,竟全是神韵,一时之间达摩忘记了所有,如小学生般正襟危坐,仔细聆听着江浪来传颂佛法。
“慈悲有三缘:一为‘众生缘慈悲’,此乃小悲,对众生的慈悲,乃凡夫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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