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知道吗?”
“她肯定是知道的。”
“她还剩下多少时间?”
“很难讲。当然,这主要是取决于她选择何种治疗方案,但时间都不会太长。三个月?四个月?六个月?坦白地说,她的癌症已经是相当晚期的了。不管还剩下多少时间,都会越来越难熬。我也是这样如实告诉她的。因此,发生在您妻子身上的事情,我不能说是一种幸运。可是,相对于她所面临的未来而言,这的确是一种减少痛苦的解脱。”
“我明白了。”我说。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
三天后,我们举行了一场追悼会。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下午,完美得令人心碎,我多希望艾莉森也能在身边跟我一起享受这动人的金秋啊!在前往教堂的路上,我开始对着想象中的艾莉森说话,向她描述外面是多么美丽。我觉得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会这么做。
教堂里坐满了人,其实都坐不下了,有一些人站在了后面。艾莉森的同事、她在学校曾帮助过的孩子和家庭、我们的朋友和邻居,还有其他与她相交或深或浅的人,都前来表达敬意。
艾莉森工作的学校以她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奖学基金,我先前就让亲朋好友不要在追悼会上送鲜花,而是将买花的钱捐给了这个基金。不过,仍然有一些人买了花。艾莉森的身体两侧摆了数英尺的鲜花,香气飘满了整个教堂。
棺材盖是开着的。这并非我所愿,恐怕也并非艾莉森所愿。但是吉娜坚持如此,她说要再见女儿最后一面。我觉得我无法拒绝一个母亲最后的请求。
一开始,看到艾莉森躺在那儿,我觉得有些恍惚。她看起来如此平静,如此安详。她的脸上和头上都没有伤口,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是,她今晚不会跟我回家,不会跟我相拥入眠了。我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殡仪馆给她做了一些装扮。她穿着在我们十五周年结婚纪念日时买的连衣裙,那是她最喜欢的衣服。她看起来真的很美。
我们唱了几首艾莉森最喜欢的赞美诗。牧师本来想让我说几句话,但是我告诉他我肯定连一个句子都讲不全。于是,珍妮便坚强地上去致了悼词。然后,牧师也讲了一番话。我觉得他们说得都很好,但我并不是很清楚。坦白地说,我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听他们讲话。
我坐在教堂里,却又好像没有真的坐在那儿。我的一部分灵魂回到了大二那一年,回到了我们初遇的那一刻,我心里想着“哇,那是谁”,一切就这样开始了。我看着她的头发、她的双肩,看着她整个人在夕阳的余晖中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我问自己: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是这样的……我们会一起度过二十五年的光阴……会拥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可是这一切却要在难以言喻的痛苦中结束。如果我什么都知道,我还会跟那个学生活动中心前的美丽姑娘打招呼吗?
当然。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将这二十五年的分分秒秒再重来一遍。
追悼会接近尾声时,我终于回过神来。牧师正在说明随后葬礼的过程,然后我们将再唱一首赞美诗,最后祈求上帝保佑。然而他说,追悼会要先进行一项额外添加的内容。他解释说这是应艾莉森的孩子们的要求。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爱玛和萨姆正坐在我身边,一人搂着我的一条胳膊。我低头看向他们,但他们已经扭动着身子抽出小手了。然后,他们以艾莉森最爱的姿势,一齐朝教堂前部走去。
牧师弯下腰,从讲道坛里拿出两样小东西,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一时没看清那是什么。随后,我终于瞧见了。他手里抓着两个小小的毛绒玩具。那是爱玛熊和萨米熊。
牧师走下讲道坛,站在圣坛上等着孩子们。萨姆自然是第一个走到的,牧师把爱玛熊递给了他。爱玛就站在哥哥身后,接过了萨米熊。
孩子们走近妈妈的棺材。他们爬上一个提前放好的垫脚凳,双双站在上面。萨姆伸手拍了拍妈妈的肩头,爱玛则握住了妈妈的手。
整个教堂一片寂静,只有用手帕掩住的啜泣声。然后,爱玛用清亮而稚嫩的声音大声说:“我会想你的,妈妈。”萨姆紧跟着说:“我爱你,妈妈。”
假如教堂里有三百颗心,那么这三百颗心此刻全都碎了。
然后,爱玛和萨姆轮流将自己的毛绒伙伴放在了妈妈的身体两侧。艾莉森一直都是他们的“妈妈熊”,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着他们、深爱着他们。
如今,他们以六岁孩子的方式,回报了她的爱。
孩子们从垫脚凳上爬下来,众人开始齐唱最后一首赞美诗。
当牧师将棺材盖合上时,我轻轻地用唇语道了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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