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颅饱满,五官似刀刻斧凿,眉眸深邃,唇线薄而凌冽。哪怕晒得黑乎乎,一身破旧粗衣,做乡野打扮也英俊不凡,让人看视一眼,便记忆深刻。
顾澹喝着茶,胡乱想象这身材,这张脸,如果收拾一番,西装革履后会是什么模样?武铁匠大概命运有些不济,搁在别的时空里,他应该不会只是个铁匠。
武铁匠做清洗时,就觉顾澹的目光一直在他后背,他扔下水桶,转身一看,果然。武铁匠迈步朝顾澹走去,挨着顾澹坐下,他拿起顾澹放在木案上画稿瞧看,上面画的都是他,他淡然放下画稿,端起一碗茶喝。
茶水寡淡,是顾澹那儿的喝法,茶也是他沏的,武铁匠放下碗,问:“你说过你是画院的学生,在你们那里学画能糊口吗?”
“能,我还是个学生,就已经在接活挣钱了。”顾澹托着下巴,腮帮子鼓鼓的,一双眼睛很亮。
他今日没束髻,头发仅用一条红色的头须随意挽系,他的发很软,武铁匠摸过。他着短衣短裤,露出白皙修长的四肢,他明明每日都要外出割猪菜,却没被晒黑。
顾澹眉眼低垂,没留意武铁匠的目光,他似有怅意,喃喃道:“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武铁匠搁在木案的手稍稍抬起又放下,他像似起了摸顾澹头发的念头,但又没去做,他沉思片刻,启唇道:“你能过来理当能回去,如若不能回去,你又是如何过来?”
顾澹惊地抬起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武铁匠对他穿越一事做分析。不过他穿越本是件不科学的事,所以也应该没有逻辑可言。
武铁匠留下这番话就起身离席,他进屋更换衣服。
一只小黄猫从顾澹跟前走过,顾澹唤它黄花鱼,将它抱到大腿上,黄花鱼很亲人,它舒坦地躺平身子,任顾澹揉毛。
武铁匠的衣服不多,他勤换洗,衣服穿得褪色起毛,甚至开线。武铁匠光着上身坐在床沿,他拿过一件干净上衣套上,系结衣带时,他发现袖子裂了个大口子。
武铁匠不介意穿破衣服,只是这快掉下来的袖子实在影响干活,他记得家里有针线,他翻箱倒柜没找着,他穿着破上衣从屋里头走出,边走边喊道:“顾澹,你针线放哪儿?”
他抬头一看,树下无人,往院里一扫,见顾澹站在院门口,院门口除去顾澹还有英娘。
顾澹捧着几头胡瓜回头对武铁匠说:“英娘来送吃得。”
“武郎君。”英娘站在门口向武郎君行礼,她见到武铁匠出现,面上自然而然绽出笑容。
武铁匠看向她,对她点了下头。
顾澹一股脑把胡瓜塞给武铁匠,跟他说:“针线盒在我衣箱里。”他转头看视仍站在门口的英娘,见她一脸汗水,他将人往院里边请。
英娘用锄头挑着畚箕,她显然刚干完农活,在炎热的午后路过武铁匠家,顺道过来送胡瓜。
院中的桑树下就摆着木案和席子,案上还有茶。
顾澹将英娘请入席,给英娘倒碗茶,英娘忙接过茶。英娘往时和顾澹接触得少,不知如何称呼他,唤顾郎君似乎太正式,思来想去,英娘唤他:顾兄弟。
“这茶是顾兄弟煮的吗?”英娘吃口茶,觉得味道不大对。
顾澹想他泡的茶只有武铁匠肯喝,阿犊还曾嫌弃不如刷锅水,他有点歉意,说道:“我给你换碗凉水。”
英娘示意不用,笑语:“和我们的茶很不同,能喝不用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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