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辖区派出所的,在对小区暂住人口例行走访,并进行反电诈的上门宣传。」我的眼神扫向门里,「你这是准备出门吗?」
「我刚下班到家。」男子站在门口脱下外套,却并没有让我们进门的意思,「我们收到过反诈传单。」
「白天大家都要工作,所以只能趁晚上上门宣传,打扰了。」我试图打消男人的疑虑,一边挤进了门,「是自己房子还是租住?家里几口人?」
「自己的房子。」男子有些不情愿地让我们进来,「家里就我和老婆孩子,一家三口。」
一名女子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手机。她仿佛一直在望着门口,撞上我的目光时,却反而有些躲闪,我敏锐地觉察到她就是小艾。
「你好!」我打着招呼,好让自己看上去随意一些,「你们是在这里常住吗?」
男子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我。
「有什么事吗?」女子低着头回应,我确认了电话中小艾的声音。
我走到小艾面前,正好把男子的视线挡在身后,一边随口说着反电诈的事情,一边仔细观察着小艾。
她穿着一套长袖家居服,衣衫完整,头发整齐,在我一直保持询问的眼神中,她却并不抬头回应。
怀里的小男孩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们两个陌生人,屋内的气氛一时陷入莫名的沉寂。
就在我以为并无异常时,却突然发现小艾的左手小指在微微抖动,仿佛控制不住的抽搐一般。
「登记一下你们的身份证。」我回头向男子说道。
「又没犯法,在自己家登记什么身份证?」男子明显有些抗拒。
「请配合警察的工作。」我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核实身份也是我们的日常任务。」
男子去里屋拿身份证。
趁此间隙,我压低嗓音,让小艾刚好能听到:「需要帮助吗?」
小艾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轻轻地摇了摇头。
「记住我的电话号码,刚和你通过两次电话的。」我快速叮嘱道。
男子拿了两人的身份证出来。
曹原,31岁,小艾,28岁。我在本子上记下身份证号码和房号。
「如果平时有需要警方帮助的,都可以及时拨打110。」我恢复了正常的嗓音,再次确认般地看了一眼小艾,依旧未见任何求救的迹象,便只得和小黄出了门。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站在门外听了一会,里面隐约传来小孩的哭声,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异常,不由得摇了摇头,走进了电梯。
下楼后,一直没吭声的小黄才开口道:「如果是她被老公性侵,我们能不能把她老公带回来?」
我看出了小黄紧绷的情绪,安慰道:「你先不要激动,婚内强奸不太好认定。」
「从理论上说,只要违背妇女意志,强行发生性行为,不都是强奸吗?」小黄道,「为什么婚内的就不好认定了?」
「你自己也说了是理论上,这个理论虽然没有必然排除婚姻关系的环境,但是一般观点认为,婚内性行为是夫妻之间的权利也是义务,而且关于强行的认定很难取证。」我解释道,「如果是在离婚诉讼、分居期间,或遭受长期虐待时强行发生的性行为,认定强奸倒是没有障碍的。」
「可他们看上去不像在离婚或分居。」小黄道,「那会不会是……小艾遭受着长期的虐待?」
「如果她不告发,我们的确很难插手处理。」我说道,「但她状态还算正常,身上也没见到明显的伤痕。」
小黄又重新愤愤然起来:「那小艾就是在报假警,能不能把她带回来?」
「情况还不明朗,不要动不动就带人回来。」我沉思着,「一般人是不会凭空报警的,即使是定性或认识不一定准确,但所报的内容多少都和经历的事情有所关联。」
虽然报假警的情况我们都遇到过,但当事人多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像如何应对小艾这种报警后却又并不求助的情形,却让我们有些犹豫不定。
回到队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找出本子上记的身份证号码,查询了曹原的前科情况。
结果显示,曹原没有犯罪前科,但是有一次殴打他人的治安处罚记录,不过也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殴打的谁?」小黄盯着屏幕,「是小艾吗?」
「不是。」我操作着电脑。
从记录上看,六年前,曹原在商场门前因为停放电动车的问题,和别人起了争执,随即对其实施了殴打,被行政拘留五日。
「这算什么?」小黄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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