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用红外线胶卷做到这一切,他知道该上哪里去找。
投影仪还开着。多拉德手里握着胶片,眼睛看着明亮的空屏幕,可他却能看到心中的影像,与窗外风的叹息结合在了一起。
他并不是出于报复的心理。只有爱和荣誉就要来临的企盼与兴奋。他的狩猎目标的心跳变得微弱而急促,像一下迈起了静谧的脚步。
他躁狂地跃立着,跃立着,被爱充满了。谢尔曼一家向他敞开了大门。
他的过去丝毫不会来干扰他,现在只有即将到来的荣耀。他从来不去想他母亲的家。事实上,他对那段时光的记忆十分有限,而且是朦胧的。
二十几岁的时候多拉德对他母亲家的房子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了,只在他的记忆宫殿里留下一层膜。
他记得他只在那里住了一个月,忘了是因为他九岁时吊死了维多利亚的猫才被送走的。
在他仅有的几个记忆片段里有一个是那房子本身,里面灯光明亮,那是他在冬天的一个黄昏从街上路过房子时看的一眼。那天他从波特·施罗德小学放学回到一英里以外他寄宿的人家。
他能记起瓦格特家书房的气味,像钢琴被打开时发出的气味,他妈妈在那里给他假期需要的东西。他不记得临走时楼上窗户里的一张张脸。外面的地被冻得硬邦邦的,那些实用的礼物在他发热的胳膊底下面目可憎;他的思想逃到了大脑深处的一个家里,与圣路易斯的家完全不同。
在十一岁那年他的臆想开始非常活跃而且强烈。在他的爱发展得太猛烈的时候他就释放它。他捕捉宠物,小心翼翼地,观察它们的反应。它们是那么驯服,每次动手都很容易。警方从来没有把他和车库地面上的小小的血滴联系在一起。
四十二岁的他已经不记得这些了。他也不再想他母亲家中的人了——他的妈妈,同母异父的姐妹和兄弟。
有时候他在梦中看到他们,在光彩夺目的梦境中的几个片段;已经面目全非,而且都是高高的个子,脸和身体是鹦鹉一样艳丽的颜色,他们在他身边保持螳螂一样的姿势。
当他有意识地回忆时——虽然他很少这样做——就有很多令人满意的画面可以追寻,都是他参军时的场景。
在十七岁那年,他无缘无故地从窗户闯进一个妇人家里,被抓住了。法庭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服兵役,要么按刑事犯罪定刑。他选择了参军。
在接受了最基础的训练以后他被派往专业学校学习暗室操作,然后被海运到圣安托尼奥,在布鲁克部队医院的医疗队里冲印胶卷。
布鲁克医院的外科医生们对他产生了兴趣,并决定给他整容。
他们在他的鼻子上做了Z型整形,取下部分耳朵的软骨来延伸鼻梁,然后用一个奇妙的阿贝皮片技术缝合了他的上唇,手术在演示厅里吸引了一大批学习和观摩的医生。
医生们对手术的效果很满意。多拉德婉言谢绝了别人举过来的镜子而向窗外望去。
音像资料图书馆的记录显示多拉德曾借出过很多电影,大部分都是关于外伤的片子,而且他借出的影片总是隔夜才还。
他1958年又一次入伍了,在这第二次兵役中他找到了香港。他所在部队的军部在汉城驻扎,五十年代末期他为部队冲洗小型侦察机跨越三十八度纬线拍到的照片。在年假中他得以一年两度去香港。香港在1959年是任何人都垂涎向往的地方。
外婆在1961年从疗养院被接回家,她的状态是长期服用盐酸氯丙嗪后的无表情的静默。多拉德申请因需复员并获批了,所以他比计划提前两个月退役,以便回家照顾外婆。
那段日子对他来说也是段意想不到的安静的日子。他在盖茨威的新工作可以让他请得起一个保姆白天陪外婆。晚上他们在客厅里坐着,互相不说话。一台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和打点声是打破寂静的惟一声响。
他看到过母亲一次,那是在1970年外婆的葬礼上。他仔细看着她,从她身旁走过,他黄色的眼睛和她是那样惊人地相似。她也许是个陌生人。
他的外表很让母亲吃了一惊。他的胸很阔,身体壮实,和她一样的漂亮肤色,还有别致的小胡子。她怀疑那胡子是从他的头发中移植过来的。
她在葬礼一个星期后给他打了个电话,可是对方的听筒慢慢地挂上了。
外婆去世后的九年里多拉德的生活没有被打扰过,他也没有去打扰任何人。他的前额平滑得像一颗种子。他知道他在等待,可为什么而等,他不知道。
一件很小的事情,一件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事情,告诉他颅骨里的那颗种子:时间到了。那一天他在朝北的一扇窗户前站着看某个胶片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变老。仿佛他拿着胶片的双手刚刚在他眼前出现一样,在明亮的光线照射下,他看到手上的皮肤在筋骨上松弛了,而且开始出现菱形的像蜥蜴身上的鳞一样小的细纹。
当他向着光线把手转过去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煮西红柿和卷心菜的味道把他全身浸了个通透。尽管屋子里很暖和,他却不禁发起抖来。那个晚上他比平时还卖力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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