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苦笑,“是,我想清楚了,除了这样,恐怕没有什么更快摆脱苏家钳制的办法了。只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说得好像我愿意,就巴巴地有人把那位置送过来似的。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打赢老爷子。”自从假装失去武功,便再没有和老爷子对过手,真不知道这个决定会不会太愚蠢。
“是为了她?”
“是。”
“……”其实不用问的。这些年,湛蓝已经过惯了随遇而安的日子。能让她下定决定去争的,也只有那个女子了吧。“她真的有那么好?”白医师皱了皱眉,她是一直希望湛蓝可以坐到苏家家主的位置不错,用淳于宓激发湛蓝的斗志也是件可行的事情。但是她并不希望湛蓝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那个动不动就哭,又害羞又别扭,最近还开始霸道吃醋的淳于宓。
“我以为,只有莫琉黛对这个问题有兴趣。”湛蓝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白医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恋爱中的人,真是无道理可言。“你确定你能对你父亲下狠手?你这么扫他的面子,以他的脾气,如果你不敌或是下手有所顾忌,恐怕……”顿了顿,白医师迟疑着没有往下说。
其实继续说也没有什么。以苏万山的脾气和他们父女的关系,如果自己不但违背了之前的约定,还想争夺家主的位置,他恐怕会在自己挑战的时候杀了自己也说不定。湛蓝心中一窒,这条路,真的是不易走啊。“我明白。”湛蓝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所以我才想知道乔家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这些年我不方便在人前练武,慢慢地便也疏于了,只是做些调息内力的功夫罢了。所以,我想我需要五隐世家中的一个,来帮我。”也许不能迅速提升,至少可以恶补增加一些胜算吧。
“……”
湛蓝看着突然沉默了白医师,心中有些难受。“其实乔家不愿意也很正常。当我没说吧。”
“对于这件事情,你外公应该是愿意帮你的。但是……加上淳于宓的事情,就很难说了。等到你见到他,你们再好好谈谈吧。”白医师觉得有些无力,此时她是真的不知道乔老爷会做什么决定了。事情,早已偏移了当初的轨迹了么……
“谢谢。”湛蓝轻声说了一句。
“说什么呢”白医师收拾好心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今天是大年初一,早上要吃汤团哦。既然起来了,就给你做我最拿手的桃酥汤团吧。”拍了拍湛蓝的肩膀,白医师转身走向厨房。
无自由,宁可死。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地悲壮了起来呢。摸了摸兜里的手机,这次她可没忘了把它带出来。翻到淳于宓的名字,拇指在拨通键上摩挲着,却最终按了返回。虽然,突然很想听到淳于宓的声音,但是打扰他们一家人的早饭时间似乎不太好吧。于是,便折中地发去了一条短信:“安全到家了么,家里忙不忙?初一早晨要吃汤团哦。”发送了,才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其实只是心里有些乱,想收到淳于宓的只言片语吧。
信息回复得很快,“还好,家里事情有些多,正在家里和爸爸妈妈弟弟一起吃汤团。”湛蓝对着信息,笑得温暖,这个笨家伙。笑着,便收起了手机,还是忍一忍吧,再过几天就能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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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小姐只顾着对着手机发信息,是什么重要的人么?”沙哑而略带几分诱惑的男低音在淳于宓身侧响起。
“不是,只是普通朋友……”淳于宓紧张地关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这花挺好看。”随手指了指路边的花草,淳于宓试图转移话题。
男子闻言却几步跑到路边的草丛里,摘了一把花草,抖了抖,送到淳于宓面前,“送给你。淳于小姐,我可以叫你小宓么,似乎亲近些。”
“好……”淳于宓在路人的注目下接过男子手上的花,脸微微红了,却终是并没有试图挣脱男子握着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嗯,分卷了。第二卷。
第二章
男子的手宽厚而炙热,松松地握住了自己,可此时心中想起的却是那个女子白皙而柔软的掌心,于是温度便嘎然而止,再也到不了心底。淳于宓略微低下头,脸上是不可分辨的神情。面颊略微有些烫意,自己这样,是一种背叛吧。慢慢升上的温度,不是害羞,却是羞愧。才从一个女子的床间爬下,却又把自己送到了另一个男子的手中,对谁都不是一种公平。
“在想什么?”男子松开了手,张开五指的手掌在淳于宓眼前晃了晃。
“没事。单先生,我们出来很久了,还是回去吧。”淳于宓敛了敛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面上的红潮慢慢退了下去。
单可崇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从出门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多小时,这就算很久了?难道在淳于宓的世界里,时间竟是流逝得如此之快么。“好吧,我送你回去。不过不要那么见外叫什么单先生了,叫我可崇好了。”单可崇见淳于宓此时的确有些心不在焉,便体贴地打了电话让司机来接。
淳于宓的嗓子紧了紧,却并未唤出单可崇的名字来。对于她而言,这个人在半小时之前还算是个陌生人吧,当然现在也应该算是。不过,或许,以后便不是了……那么,以后会变成陌生人的那个人,会是谁,心中没由来地抽搐了一下,钝钝的疼痛。
当再次站在家门口,淳于宓觉得连自己的生活都开始变得像一场戏剧,紧凑的时间里,奔赴在一幕一幕之间,演绎着一个又一个似是而非的自己。那么真正的自己,被丢弃在了哪里。
单可崇抬手按下门铃,看了看又开始走神的淳于宓,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怎么了,今天好像一直很恍惚的样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明明是关切的话语,为什么听着却会觉得他很多事。淳于宓摇了摇头,“我到家了,你要进来坐么?”
门开了,却是父亲亲自来开的门,笑容可掬地将自己与单可崇迎了进去。淳于宓看了一眼父亲握着单可崇的手,满脸的慈爱浓厚得真假难辨。刚进屋,双手便被特意打扮过的母亲紧紧握住,絮絮叨叨地问了自己一堆诸如外面天气好不好,出去冷不冷之类的问题。没待自己回答,便又转身与单可崇说着自家女儿自小比较害羞不爱说话,还要单可崇多多包涵。父亲也在一旁帮衬着说,女儿老实点好,以后一定顾家云云。一唱一和,父慈母爱,温馨而美好,而一旁的单可崇亦是温文尔雅,含笑点头赞同着。看着父亲有些斑驳的白发和母亲眼角的细小皱纹,淳于宓心中默然,那么,就这样吧。
“宓儿,怎么出去一会儿这么快就回来了?”见父亲和单可崇相言甚欢,母亲使了个眼色,拉着自己上楼进了房里。
“本来就是出去消食,哪里用得上多久。”淳于宓淡淡地说。
“不对,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淳于宓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她自然知道那话中说的是“她”而不是“他”。惊过了,哭过了,求过了,此刻心中竟然升不起什么惊涛骇浪。看着母亲担忧的目光,本应该安慰着说出的那句不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妈……”淳于宓迟疑着开口。
“好了。可崇是个好孩子,不管你怎么想,你都已经答应了爸爸妈妈要好好和他在一起了,妈妈相信你不会食言的。我去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大家中午好好聚聚。”母亲迅速地抱了抱淳于宓,继而转身下楼,堵住了有可能听到的话语。
淳于宓沉默地看着只剩下自己的屋子,母亲的体温淡淡地残留在身上,已经很久没有被母亲这样温柔的对待了吧。一切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却又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终于剩下自己一个人呆着,绷紧的神经慢慢松了下来。昨日的情景却不受控制地慢慢在眼前重现。
推门进入的不是往日那个冷漠的家,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理智席卷而去。淳于宓到现在都不明白,父亲和母亲是怎么知道了自己和湛蓝的事情,又知道了多少。唯一能明白的,便是父母那斩钉截铁的态度。习惯了父母平日的淡漠表情,父亲的暴怒,母亲的泪水,无一不让自己感到陌生与畏惧。哭,是没有用的,这里没有会温柔拭去自己泪水的那个人。畏惧,也是一种多余,这里没有会站在自己身前挡住风风雨雨的那个人。于是第一反应,便是逃离,迅速逃离这个让自己恐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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